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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月夜遁逃

花朵朵冷冷地看了兀鲁的尸体一眼,转身拿起帐中的油灯,引燃了毡帐,然后掀开幕帘走了出去。毡帐是易燃物,不过几秒钟的光景,这座毡帐已经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说来也巧,本来今晚只是夜风习习,忽然之间却起了狂风。牧民们为了彼此之间互相照顾的方便,都是集体宿营,各个帐幕之间的距离并不太远。这狂风一起,火借风势,风助火威,顷刻之间,一座座毡帐都被引燃了。众人纷纷奔走呼号,从饮马河中取水救火,现场一片混乱。

花朵朵已经骑着兀鲁的马,沿着饮马河岸一路向北驶去。

她是个不愿寄人篱下的性格要强的人,所以她想着一定要为赫连部做些事情从而作为自己在赫连部生存的交换。赫连部今日大难临头,大部分部众撤入奇绝谷避难,牲畜毡帐被阿史那部抢走了无数,女人也被俘虏了上千名之多,可谓是实力大伤。

对花朵朵来讲,这种局面倒给了她报效赫连部的机会。因为她这么多年只会战斗杀人这一种技能,和平时期是无用武之地的。她决定抓住机会杀死阿史那部的重要人物,这样就算是帮了赫连部了。在与诸多妇女一起被掳走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想这件事。但她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周围这么多阿史那部的士兵,就算她忽然发难杀死一两个人,自己也难逃被杀的命运。何况,押解她们这些女人的兵丁也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人,杀这些兵丁对两个部落的战争进程几乎没什么影响。

她决定等待更好的机会,因为她通过与奇玛的交谈知道柔然人不会提防女人,所以她总是安全的,有足够的时间去等。

等到看守女俘的黑塔和赫六说出阿史那部以每个人的地位高低来决定其挑选女俘的顺序时,花朵朵心动了一下。如果自己能被阿史那丹或者驯兽师挑中,无论与他们中的哪一个单独在帐中相处,她杀了他们都是易如反掌。那样的话,赫连部就可能绝地翻盘,而她将是导演这出翻盘大戏的绝对功臣,以后在赫连部的生活就可以挺直腰杆了。

只是事情的发展让她失望。阿史那丹和他们部落的萨满干脆就不挑女人,而驯兽师对她又没有兴趣。让她略作欣慰的是,最后也是一员大将兀鲁挑中了她。她杀死兀鲁也算是干掉了阿史那丹的一个股肱之臣。

她下面要做的事情就是登上摩天岭找寻赫连铁力,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赫连铁力还活着,就协助他战斗;如果赫连铁力死了,她就离开草原,毕竟她不是赫连部的人,连柔然人都不是。天下大得很,她忽然之间甚至有了乘船出海去瀛洲投奔银右的想法。虽然两人仅有一面之缘,但花朵朵从银右做过的事迹中判断出:银右是个重感情的善良的人。

天上一轮明月照着大地,耳边狂风呜呜作响,花朵朵快马加鞭,一个时辰之后就来到了摩天岭脚下。只是她面前的摩天岭像一堵直立的巨墙,坡度很陡,骑马根本走不上去。她催马沿着山脚走动,试图找到一条上山的路,但结果是让人失望的。

往西走了很久,仍然看不到这陡峭山体的尽头。往东边走到百花沼泽,马到了沼泽边缘后就无法继续前进了。

花朵朵沉思了一会儿,决定舍弃马匹,自己独自一人上山。她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取下盘在腰间的飞爪。飞爪在她的挥动下发出“嗖嗖”的声音,然后像一只敏捷的猫似的往绝壁上飞去,正好抓在了一株孤零零的灌木上。

花朵朵用力拉了几下飞爪,觉得没有问题,立刻手脚并用爬了上去。然后她小心翼翼地站在这株灌木上,重复着方才扔飞爪的动作,如此再三,终于越过绝壁,上到了一处平坦的坡段。她收了飞爪,擦了擦额头的汗,辨认了一下方向,朝东方走去。

此时,花朵朵注意到有一头狼在远处盯着她,两只眼睛在夜间如两团鬼火在眼眶中闪亮。被狼盯着终归是个危险的事儿,说不定这畜生什么时候就冲上来咬到自己。她尝试接近狼,杀死狼。但狼显然识破了她的意图,完美地采取了“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战略,永远与花朵朵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花朵朵最后只能放弃,暂且不管狼,继续向东走去。狼维持着在她攻击范围之外的距离,继续悄无声息地跟着。

花朵朵身处的这块山地上几乎没有什么植被,地上只有嶙峋的乱石。好在今晚月朗星稀,天上连一丝云都没有,地上的一切能看得清清楚楚。不然的话,如果光线暗淡,她真的是寸步难行。她在崎岖的山上又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接近了百花沼泽中部的那个山谷,能看到一条条闪着银光的溪流向山下流去,最终汇聚到沼泽里。因为有水的缘故,植物开始多了起来,并且有不少高大的乔木。这些乔木在这片山地上形成了一片树林。

正值夏季,乔木枝繁叶茂,遮住了天上射来的月光,地上就显得昏暗起来。作为刺客的本能,黑暗的树林让她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她回头看了看那头狼,它仍然没有放弃,继续不紧不慢地跟着。

“你就跟着我吧!我可没时间理会你!”花朵朵在心里对狼说。

这片谷地中的小溪数目不少,但都不宽。花朵朵可以轻而易举地跳过。她越过一条条小溪,终于一条林间的道路出现在她面前。道路朝山上去的方向看不出通往何方,因为被树木遮挡住了;但道路朝山下去的方向却是可以一眼看到头的。她决定先到道路的尽头去探查一下。

在决定沿着道路下去探查之前,她又回头看了下那头跟踪自己的狼。它果然还在,但躲在一棵树的后面,没有走到大路上来。

花朵朵下到路的尽头。在这里她看到了成千上百具尸体,有人的、马的、狼的,横七竖八地堆积在百花沼泽上。她知道这些尸体就是白天偷袭阿史那丹失败的赫连铁力的那支军队留下的。在这一瞬间她的心跳得厉害:赫连铁力是不是战死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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